Wednesday, June 15, 2011

我們還需要詩人嗎? -- 木焱致邦尼

之前對你說過,我已經不當詩人有一年。為什麼這麼說,那一年裡我沒寫詩,不只沒寫詩也沒在讀書,沒有思考。


不寫詩的日子,我落入醜陋馬戲團,扮演一個戲耍著。在觀眾面前,嬉皮笑臉扮好人,認真做好一切不合理的交代,譬如要同時操弄一百個火炬。我為什麼必須向誰交代,因為那個誰給我飯吃,讓我沉浸在平穩的幸福中。我是馬戲班裡頭一個雜耍,每天認真地聯繫,好讓觀眾買票入場給予歡呼與掌聲。

不寫詩的日子,我明白了周圍的人集體裝瘋賣傻,只為有飯吃,為爭取首席,甚至不擇手段,污衊造謠來拔除眼中釘--那卸妝後清醒的小丑,他看到一切真相。清醒的小丑一直看著真正的小丑,滾著諾大的銅板在觀眾面前繞呀繞,逗得大家開心了就往舞台丟更多的銅板。真正的小丑無法卸妝,因為小丑妝已然成了他的臉孔。

不寫詩的日子,我看到許多跳火圈的獅子,來來去去,燒傷了尾巴,燒傷了威嚴,失去了兇猛。火箭人屢屢吧自己塞進砲管,然後鼓起最大的勇氣拉開火信,砰的一鏤白煙冒出,身體飛了出去,心卻還在砲管裡擔心下一場的演出是否用樣順利。醜陋馬戲團的經歷要他們認真賣命,否則沒有薪餉,沒有飯吃。

興許你當作是玩笑,不寫詩的日子裡,我看到他們西裝筆挺,開車到公司,打卡之後換上戲服,開始扮演董事長、總經理、生產經理、品保經歷、主任、科長、工程師、技術員、醫生、商人、研究院、業務員....唯獨少了老師,因為薪水太低,他們易容後離開了馬戲團。

但是,馬戲團可以有詩人嗎,他的表演會讓觀眾喜愛嗎?——馬戲團的詩人說真理,講諫言,諷刺。觀眾倒覺得好笑好玩,因為從來沒有人那樣講過,真是奇怪的言談。背離世道價值的詩人是一個很好笑很成功的表演者,他正常講話就可以有飯可吃,有錢可拿。

最後,他問了大家為什麼吃飯?短暫靜默之後,觀眾顯示抱肚大笑,表演者順勢帶動氣氛,笑到終極流出了淚水,因為太好笑而無法停止,無法停止之後就到涕泣。大家笑到哭,無法停止,整個帳篷裡哀號聲四起,詩人很滿意。

詩人的一句話,大家為什麼要吃飯,好笑到沒有人會去回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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